大学毕业后,我曾在一所偏远的农村少数民族完全中学工作十几年。到学校的第二年,学校给我调了宿舍。由学校最西边的一间五六十年代的青砖尖顶房子,换到学校中心院落一间宽敞的红砖平房中。最令人高兴的是这个院子每间屋子前都栽种了一棵紫荆。
一到春天,紫红色的花,一簇簇地生在老枝和主干上,灿若绮丽的云霞,吸引得蜜蜂嗡嗡嘤嘤叫个不停。如若天气好,不受风雨催残,花期能持续近两个月。稀疏倾斜的缀满紫红色繁花的树干,与树下日渐油绿的冬青两两相映,是说不尽的春意盎然。每天有各年级的学生到我们这个院子来,不论男生女生,总是先在树下观望驻足一番,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进屋说话。
遇到不回家的周末,在树下摆一张小桌,可品茗,可读书!最不济是批改学生的作业或试卷。
这美丽的紫荆树,见证了我由一个初入职场的新人,成为学校教学骨干,成为分管一块工作的中层力量。
后来结婚成家,有了儿子,儿子曾在树下呀呀学语,曾在树下迈开他歪歪斜斜的脚步,曾在树下写他的1+1,写他的a,o,e。
但是再长的花期,也有花落的时候。因为整体教育格局的变化,因为学校地处偏僻,因为学校的少数民族教育性质,这所曾经的重点中学,终于办不下去了。到了我们所有人跟这儿的一切说再见的时候了。
在那个严冬,站在光秃秃的紫荆树下,我的眼睛酸涩发胀,大脑几乎不能思考。紫荆稀疏倾斜的枝干在凛冽的寒风中摇晃着,发出一声声悲凉地叹息。我转过身,硬起心肠决然而去,不忍回头,不能回头!
弹指之间,我离开那美丽的紫荆已经十几年。可每当寒暑假临近结束之时,我总是梦见我的紫荆树,总是梦见在我那间门前有紫荆花开的宿舍做着开学的准备工作。这梦境一而在再而三的出现,每每让梦中醒来的我神思恍惚很久很久。
去年国庆节的一天,我在市里一个挂着“大宋定瓷”匾额的店里闲逛,居然被人准确说出以前的经历。因为看店的是我那个时期的一个学生,尽管我已经叫不出他的名字。在随后的闲聊中,记忆的阀门一下子打开,那么多的琐细往事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。
那天晚上,我把已经用了好几年的微信昵称更改为“紫荆斋主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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